除了乡村产业振兴,乡村建设也是重要内容。这几年,不少专家有一些极端观点,牧青颇不以为然。
如:乡村要有乡村的样子——那么乡村只能是老样子,不能是新样子吗?农耕文明的乡村与着眼于现代人的未来乡村能是一个样子吗?其实,大部分乡村需要与时俱进,极个别想搞旅游休闲生活体验的乡村,基于生活差异化考量,可以还原乡村的老样子,但如果是仅仅立足于建筑、风貌与环境本身,便是舍本逐末,乡民才是老村庄的活的灵魂。
再如:要让农民都过上城里人的日子——可能吗?身居北京、上海等大城市享受到的可能是国家级的生活配套设施,省会城市是全省的,县城是全县域的,作为一个村落享受的一定是村里的基于财力基础、人群基数、生产方式、生活习惯和素质等的配套设施,岂能一概而论,说易行难,问题在于不知。
再如:乡村振兴的主体是农民——时下乡村居住的大都是老弱病残、鳏寡孤独群体,没有技术、资金、人才,甚至连劳动力都失去了,如何成为生力军?新农村建设需要新乡人,城里人不下乡,城乡不融合,乡村就不好谈振兴,那么,让城里人下乡的瓶颈在哪里?土地、住宅,是否永远是不可触动的奶酪?
牧青行摄/太行-山里人家
乡村是农民的乡村,乡村理想却是所有参与到其中者的理想。不同理想之间,各有各的目的,各有各的诉求。利益分配和力量的不对等与不平衡,是乡村理想难以形成合力的最大难题。
1、农民的理想是确保产权安全,我的还是我的。
乡村产权,不光是一个经济问题,更是一个政治问题,关乎社会稳定。这方面有党和国家保护,党和国家是农民的靠山和后盾,不必过渡担忧。除此之外,农民真正该想的是,如何再次组成一个利益团体,从“农业农村优先发展”的国家政策中获得更多红利,拥有足够能力和力量,主动参与市场竞争。这是目前很多,有为村两委、村带头人,最苦恼和头痛的难题。
2、工商资本的理想是投入最少,收益最大。
口袋有钱,腰杆硬。工商资本的这个理想,短期看,一两年、三四年内,都能轻松如愿以偿。甚至地方政府和村两委还会从中帮着他去实现。但是,三五年之后,这样的工商资本下乡行为,大多都会遇到发展大限问题;而且,还会给地方政府惹上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。对此,更多有远见的工商资本,讳莫如深,一直在远远地旁观,还没有真正进场。
前浪不被拍到沙滩上,作为“后浪”,第二波下乡力量,处于潜伏状的工商资本,不会轻易选择下乡!
3、县域政府的理想是按部就班,确保政治安全。
各个省市区政府官员对乡村振兴的态度,按部就班的多,大胆有为、勇于创新的榜样,实在太少。怕是百里不挑一。其中,消极应对的不在少数。乡村工作,容易干出彩,但更容易麻烦上身。在工作出彩和仕途安全之间,不少人认为,选择保守,是一种明智之举。
4、乡村带头人的理想是自我实现,富裕乡民。
更多乡村带头人,想实现自己的名利价值,而且最好能价值最大化。而能帮村民获取利益的手段,实在不多。富一个人,几个人容易,想带着一群人创富?难!一万个带头人里,很难找出一个成功的。忠告:做村带头人,是一个风险极高的职业,很容易吃力不讨好。
5、市民的乡村理想是获得廉价优质食材,乡村有一个精致小院。
市民对乡村的情怀,经常是吃亏上当的通行证。用情怀获取绿色食材的期望,为一些投机者,提供了自我成长的土壤。尤其是,那些想在乡村拥有一套私宅,一个精致小院的下乡群体,当前市场所能提供的服务和产品,一方面品质并不算最好,还有就是,产权的安全性风险,这方面运营方的把控力并没那么强。很容易让下乡的市民,笑着进去,哭着出来。
1、不是为了旅游和交易,只是人居环境更好。
乡村的振兴,不是让乡村旅游化、乡村地产化、生产大农业化。因为,绝大多数乡村,不具备这个条件,也不应该完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。当下的问题是,凡是想振兴的乡村,皆都想如此。可见,人心的浮躁与急功近利。这样做是不对的,甚至是一种严重错误。
呼吁:对大多数乡村,能把乡村风貌规建好,底蕴挖掘出来,村里的公共服务、公益事业做好,做出现代性,已经很了不起啦。
2、理性的乡村,追求生态环境的天然。
当前乡村最大的问题,是村内的脏乱差,村域生态环境的污染和破坏。村域内天地人关系的微生态环境,遭遇到了持续的严重破坏,已经很不和谐。
忠告:如何转变生产行为,转变用榨取的手段,从土壤中获取最大收益回报的行为,才是兴村重点。
3、生产的现代化和生态化。
生产的现代化,主要指生产的机械化、信息化、绿色化和可溯源化。生产的生态化,主要指生产的发展保护化、生态健康化、环境友好化。总的来说,就是生态效益最大化,而不是过去单纯的经济利益最大化。
4、地是地,村是村:生产和生活要分离。
过去的乡村是三生融合的乡村,生产、生活、生命是混合在一起的,是一种农耕型生态文明模式,村庄和农地是不分家的。现在的乡村,要实现振兴,一个重要发展目标,是推动农业生产和乡村生活的适度分离。适合大农业生产的地方,村子的功能更多体现为生活。村域家庭农场式的乡村,村民不必完全再以农为业。
5、实现从小农经济到小国寡民的观念转变。
人是文化的符号,血液中流淌着文化的基因。中国文化的根基,除了近现代的革命文化、社会主义建设文化,更多是遥远的,处于历史深处的,深沉农耕文化。农耕文化的本质是什么?小农经济、自给自足、小国寡民。其实,每个人的意识深处,都流淌着这样的文化基因。更重要的是,这种文化基因的生命力很强大,是中华文明能够绵延5000年的内在精髓所在。
提醒:乡村的改革,虽具有新时代特征,但首先必须要懂得尊重它的乡土性。新乡土所追求的乡村理想,不是对旧乡土的彻底阉割。尤其在中西方文明博弈加剧,城市生存压力增大的今天,看似落后的小国寡民式的乡村,小农户经济,恰能充分发挥出,其对城市生存风险的补偿与缓解作用。
1、个体化、原子化的村民关系。
村域本是一个空间的集体概念,然而当下的村民却早已丧失了集体意识。更多村民只关心自身利益、家庭利益,基本已不再关心,村集体想做的事和要做的事。村民的理想早已和乡村的理想,不在同一条船上。当下的村内关系,村集体和村民之间,村民和村民之间,已呈现严重的分裂态势。内部已经是一盘散沙,如此这般,乡村的理想如何能实现?
2、村集体能力和力量的不足。
实现乡村理想的关键,在村集体能力和力量的建设。但必须清楚,这方面的建设是一个长期的过程,很难一蹴而就。另外,我们还必须要清楚,目前的村集体缺哪方面能力,如何壮大其自身力量。所缺的能力是,村集体对村域资源市场交易和对价能力的严重不足;力量不够是,村集体难以将村域资源集中到村集体平台,并拥有对村域资源的统一经营权。
3、工商资本对村民利益的威胁。
家庭自治下的村集体越来越趋向于行政化,经济组织能力极其薄弱,严重缺乏专业的市场交易能力、产品开发能力、对等的政府沟通能力、出让资源和服务的价格谈判能力、及与介入乡村力量的优势分工与相互协同的合作能力。由于缺失这些能力,就为工商资本有意或无意侵害村集体和村民利益,创造了交易不对等土壤和各种可乘之机。
4、地方政府代行伦理的过度保护。
强势的经营能力和市场交易能力,使得第一波下乡的工商资本,较为廉价地获得了村域资源,及相关政策支持性财政补贴。他们,被不少人当成了乡村的投机者。一些地方政府在获得了短期的政绩后,经常不得不陷入到觉醒后的村民所制造的各种麻烦与纠纷之中。以代行伦理的方式,保护弱势的村集体和村民,是其责任与使命。从时间的大尺度来看,地方政府、工商资本和全体村民,似乎总逃离不出,相互怀疑与彼此提防的恶性循环怪圈。
难题!被活化后的村域资源,常常陷入一种经营的死循环。
原因:与村民撇清关系为前提,以资本为主导的乡村旅居、康养、度假式的地产开发,是工商资本的乡村理想。尽管这是目前兴村的市场主流,却不一定就是村民的理想、地方政府的理想、下乡市民的理想。
乡村的理想,要能体现村民的主体性,要使得各方利益分配实现公正、公平,而不是一家独大,甚至据为己有。
1、地方政府搞的示范村。
目前各地政府所打造的各种示范村,多是在某个环节,某个切面的示范,如厕所革命、垃圾清理、美丽表面、清产核资、三变改革、三资平台、腾退安置、农村电商、土地托管等。理想的乡村,是一种综合活力和气质的整体呈现。
2、工商资本做的地产村。
政府主导打造的示范村,都有运营的冲动和渴望,事实上却很难运营成功。除非是工商资本主导,且带有一定地产性质的乡村文创项目,如民宿、休闲、旅居、康养、度假、特色小镇。很遗憾!这样的项目,大多没有村集体和村民什么事。
3、村民自发建设的旅游村。
以村民的自发性做农家乐的乡村,更具有发展村民为主导的理想村的潜质。问题是,当这样的村子,想提档升级,向前再迈一步时,往往举步维艰。这样的村子可以实现产业兴旺,完成生态宜居、生活富裕,却很难突破乡风文明和治理有效。原因是,没有统一且有力的村领导集体,更没有强大的集体经济组织。
4、村集体想建的理想村。
村集体的理想很大,能力却往往很小。村集体想得到的东西很多,能得到的往往却很少。在地方政府面前,大多村干部早已成为帮上级做事的下属,做事的助手,并不能真正代表村民的利益。面对下乡的资本力量,其也多会沦为资本的得力帮手。没有多少村民,会把村干部当自己人看。
呼吁!乡村的理想,村集体和村民不能缺席,而且最好能以村民为主体。村集体和村民,要成为乡村理想的主导者、建设者、新村民招募者,而不是单纯的旁观者、胁从者。
1、抵押贷款与溢价转让的不理想。
无论是工商资本下乡,还是逆城市化下乡,投资乡村资源和房产的最大动力和愿望,就是,希望资源和房产能够进行市场自由流通交易,能够抵押贷款和溢价转让。近些年,这方面的呼声很高,大家也在积极突破,乃至冒险踩红线。这个期待正常合理,却又面临着体制性突破障碍。
提醒!有钱最好带着村民,大家一起挣,别只算自己的帐,总想着在钢丝绳上瞒天过海。
2、恒产与恒心:融入程度的不理想。
无论是投资乡村、返乡创业、下乡生活,都面临着不是本乡人,难成本村人的尴尬。国家希望更多人把钱投到乡村,但不能触发社会矛盾,导致民怨和情绪不稳定。而更多带着钱和情怀下乡的人,也多是苦不堪言,不是掉进了泥潭和无底洞,就是被情怀伤的相当苦逼。
问题:城乡融合发展的核心,不是臆想的要素融合,是人的融合。目前最大问题是,资本的钱,乡居的愿望,村民的诉求,现实不了利益平衡和关系妥协。
3、户籍下乡,是一种奢望。
市民化的本地人,因看重土地的获得与溢价的机遇,千方百计想户籍下乡,这个事,义乌很早之前,就干过。还有就是一线城市的外来人员,尤其是在城乡结合部买了小产权房的人,能否通过户籍融村的方式,实现村治理能力强化与村集体收入增加?
翘首以盼、望眼欲穿:漂泊在北上广深的人,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落户在那里?这样的大城市,户籍管制近乎一种不合理的苛刻,融村入户是绝大多数人的唯一突破口,同时也是一种奢望。
4、有些理想,不该有,不能有。
从短期看,无论工商资本,还是乡居市民,都有能占到村集体和村民便宜的先天市场对价优势。看从长期看,这个下乡占便宜的理想,最好不要有。平心而论,国家和政府希望的是,他们能和村集体实现交易的公正、公平。
市场需要的社会化村镇服务商,不是一家,而是一批。中国有50多万个行政村,大约需要有5000家社会化村镇服务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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